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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话 圈外

第二十七话 圈外

天渐渐暗了下来,又是一个平淡而柔美的黄昏。街道上,车流不息,灯光烁动。

路边松散地走着一群群从无比繁忙工作中解放出来的人们。

眼看【hightime】乐队的演出即将到来,路旁的广告大牌都换上了乐队的宣传海报。

突然,从人群中冲出一个人影,跨过马路,迅速消逝在了街角的阴影之中。

在小巷的路灯下人影停了下来,是杉木,他气喘吁吁,显得十分焦急。

“……”

他神经紧紧绷直,双眼瞪大,汗珠不断地滴落在地面。

“不…不可能…这一定…不是现实……”

他颤抖着双腿蹲了下来,缓缓将一块大石头挪开。一个通向地下的入口出现在眼前。

地道通向的是现今大阪市的治安组织的藏身地之一。如今大阪市的政治体系在四王的影响下已经被破坏,政府收下的治安组织被消灭殆净。

残留的治安组织在政府帮助下,于市内各个四王监视范围之外的角落设置根据地,伺机反击四王,重新夺回被四王割据四方的大阪市。

治安暗部组织零星分布在大阪市的各个地方,这些地方都无法被敌人察觉到,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敌人察觉不到这些角落,可能找到这样的地方来建立根据地对政府和组织来说真是十分的幸运。

杉木弯着腰快步进入甬道,探出手来,拉住入口旁的大石,将其拉回了原位并封好入口。

周围的光线一下昏暗起来,只有两旁石墙中深嵌着的玻璃灯散发出来的微弱光芒勉强照亮深不见底的楼梯。

杉木急不可待地冲下楼梯,来到楼梯最底下。周围瞬间宽敞起来,眼前是一个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地下空室。

室内人头攒动、人声鼎沸。

都是治安人员,他们正忙着各自的工作。

杉木走到自己办公桌前取杯子泡了杯咖啡,之后翻开桌上的文案。

“杉木,你回来啦!有什么收获吗?”

杉木回头一看,一个中年大叔眯笑着站在自己身旁。大叔身材魁梧,炯炯有神,看上去像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一般有活力。

“嗯……有不小的收获。”

刚刚还焦急不已的杉木,见到这大叔后立即安定了下来。

“那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下吧下,神武。”

“那走吧!来我办公室说吧!那里没人!”

神武大笑着,带着杉木进了办公室。

他早就迫不及待地等着杉木回来了,一直站在办公室门口张望。

见杉木出现在办公桌前,他立刻冲了上去,心里无比地激动。

“那我就要说了……”

“等等。”

神武打开灯,拉来把椅子指示杉木坐下。

“坐下来慢慢谈,我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

杉木坐了下来,脑中回想着之前和三王对弈时发生的一切,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次,我带着对组织目前来说已经很精英的小队乘机闯入了三王的大楼。一路上都很顺利,直到见到了三王。”

“见到三王后怎么了!有没有拿到资料?那个资料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有了那个资料我们就能很快搞清楚下一步他们战略方案,及时出击,取得成果。”

见神武满脸期待的样子,杉木无奈地摇了摇头。

“对不住了,神武组长,任务失败了,没有取到那份资料。队伍及时撤退,没有太大损失。”

“什么!怎么会……”

神武失望地用手在桌上一拍,抓过茶杯一口饮尽里面的茶水。

“神武组长……”

“我都说过多少次了,叫我神武就行,没必要加个组长!”

“……好的,神武……就是你别那么灰心,虽然没有拿回重要资料,可是这次行动还是有很大的收获的。”

“收获?说来听听。”神武放下手中的茶杯,好奇地凑了上来。

杉木愣了一下,开口说到:

“那我直说了…本来我对三王的印象和组织里的人是一样的,认为他的身份就是夺权势力的头目之一。

然而,在我和他正面交手后我才发现我错了,他,他是真正的怪物,是艾尔威斯传说中记载的灾祸!”

杉木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恐惧的神色。

“啪嚓”

一声亮响,神武手中的茶杯摔碎在地上,水液飞溅得到处都是。

“你,你说什么!那种荒诞的东西怎么可能是真的!你说我们一直以来对敌的家伙是湮,湮灭那四使徒?那只是古人的幻想而已!”

“从常识上和理论上来说这的确不可思议,可这就是事实,事实啊!”

杉木回想了下事发时的场面,直到现在自己都还觉得神乎其神。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我开枪射击了龙石,他一抬手地面上居然平白无故出现了冰墙。

那一定就是传说中才有的神秘魔法!我记得艾尔威斯传说的四大人灾中,有一个人灾的能力正是可以随意地操控冰。”

“你真的确定那是你所说的那些是你眼见的事实?昨晚喝了几杯酒呀?”

神武双手按在杉木肩上限,双眼直瞪着杉木不放。

“我那时清醒得很!还有你听,这是我偷偷录下来的一段对话。”

神武接过杉木手中的录音笔打开录音一听,吓得摔坐在地上。

“这,这!”

他的舌头如同打了死结,字眼卡在舌尖一直出不来。

“任务过后我在回组织的小路上和一个女学生擦肩而过时偶然听到了她口中说的话,她的话中有提到魔法少女这几个字眼。

一开始我以为只是自己听错了,跑了半天我才发觉不对劲。

一个普通的女生放学怎么可能会跑到这种又脏又乱的地方。

于是我立即原路返回,潜伏到了那女生的附近,仔细看才发现她正在和一个男人谈话。

谈话的内容虽然距离较远没听太清晰,可我能确定他们着实是在谈有关魔法少女的事。

刚刚那段录音就是我当时录的,如假包换。”

“魔法少女和湮灭使徒一样,不都是艾温斯传说中所记叙的东西吗?

魔法少女应该现代才有的词汇,我记得在艾温斯传说中的魔法少女被人们称做魔女。

嗯,就是说依你目前调查的结果来看我们现在的世界正面临着诸多危机,之后魔女和她们的那些诡异魔法正如传说中描述的那样对弈着邪恶和黑暗?

这怎么可能?

又不是在拍电影!

龙石那家伙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法才做出那种事的,比如利用什么化学药剂让空气的温度瞬间下降之类的。”神武话虽不肯承认,内心其实已经开始有些信服。

他坚信科学的绝对性,平时从不信仰任何宗教派系,是铁打的无神论者。

“杉木,你难道真的相信那个传说了吗?你真的就相信传说中的那个被称作‘黑暗三日’的大灾难了吗?”

“神武,我的回答可能你不会很喜欢。

虽然不想这么说,在经历这么多后我现在更相信那个传说了,你睁大眼看看圈外那在动荡中破灭荒废的世界,神武,你应该很明白这个世界的真实情况吧?

你没有被那无能的傀儡政府所洗脑吧!”

说到这,杉木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惨淡的画面:

黑暗无光的天空,夹杂着浓浓硝烟、化学药剂气味的狂风不断呼啸而来卷起废墟中堆积成山的垃圾,空气中流动着比冥界还要幽冥的恶寒气息。

远远望去,几十里不见一个人影。

一个瘦小的男孩紧紧牵着身前比他还消瘦许多,头发干枯,面容憔悴的妇女的手漫无目的地跋涉在高楼阴郁的尸骸之间。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才到光所在的地方呀?是不是到了那里就能找到爸爸了?”

“是的,我们还差一点就能见到爸爸了!完成了爸爸给你的这次考验,你才能成为真正的男子汉哦!”

男孩扬起嘴角,硬使他仅剩不多的力气露出了勉强的微笑。

“妈妈,我的背上好痛啊!”

“男子汉要坚强,马上就到光那里了哦!到了那里,身上的伤口就不痛了哦!”

男孩的妈妈停下脚步,眼角含着泪伸手轻抚着男孩的脸颊。

她带着男孩进了一栋已经垮倒一半的大楼,脱去了男孩的上衣,只见男孩瘦骨嶙峋的身体上布满了暗紫色的化学烧伤痕迹。

“来,涂点这个就不痛了!”

她伸出手从大衣间拿出一瓶已经快见底的药膏,把它全部涂抹到了男孩的身上。

“哇,有了这个神奇的药膏就不疼了呢!妈妈,这药膏是不是爸爸给我们的?爸爸在的地方没有疼痛,那这些药膏一定是爸爸给我们的礼物!”

“是呢,爸爸一直在给我们加油呢!”

“那妈妈呢?妈妈也涂点吧!这样就不疼了!”

“妈妈已经涂了好多好多了呢!已经把自己的身子都裹得和大蛋糕一样白了呢!”

“妈妈,我们一定要一起完成爸爸给我们的考验哦!不然爸爸又要咬妈妈的嘴了!爸爸每次狠生气就会狠地用牙齿咬妈妈的嘴,看着都疼!”

“哈哈!傻孩子,爸爸的牙齿才不会乱咬人呢!”

男孩的母亲缓缓伸手搂抱住了他,将他埋入自己的怀中,一丝泪从她微笑着的嘴角滴落。

过了许久,两人走出大楼继续翻过一片片凹凸不平黑压压的碎石断墙,向压抑在混沌之中的天际走去。

越走越远,呼啸而来的风也愈加猛烈。

大量的化学物质夹杂着辐射猛袭防护服上,巨大的推力让疲弱的两人寸步难行。

“妈妈,我,我快没力气了。”

“那让我们先休息下如何?”

男孩点了点头,拉着妈妈的手来到一处阴凉的地下室内。

“妈妈,我饿了。”

“那开饭吧!看,这是你最喜欢吃的东西!”

“哇!是炒面面包!”

男孩大笑着伸手去拿妈妈手中的面包,结果面包突然被换去了另一只手上,害的他饿狼扑食了个空气。

“讨厌!妈妈你又来捉弄我!”

“哈哈,看来被逗了这么多次我的乖宝还是学不会教训呀!”女子轻声笑着,将面包递到男孩手中,之后放下背上的包打开,里面有许许多多男孩喜欢的食物。

“妈妈,你也吃点!”

男孩嘴里塞满了面包,把剩下的半个面包递到妈妈手里。

“你多吃点,男子汉要多吃点才能长身体,妈妈已经吃了好多好多了,再吃就要成大胖子了哦。”

男孩眼睛一溜,停留在了妈妈枯瘦的双手上。

“怎么了吗?面包不好吃吗?”

“妈妈,给。”

男孩再次把面包放在妈妈手上,几滴泪滴落在了面包上。

“嗯,那我就再多吃点,胖了就加油减肥吧!到时候你也要陪妈妈一起运动哦!”

女子拿起面包咬了一口,之后起身走到楼梯口。

“妈妈,你要去哪?”

“孩子,其实我们已经到光的附件了!现在妈妈要去接爸爸去了,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回来了!”

“真的吗?光就在外面吗?”

“是的,马上你就可以见到爸爸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那片充满光的地方无忧无虑的生活。”

“就像童话中的那样吗?可以一口气吃掉一座糖果屋吗?”

“哈哈!你真是个小馋鬼,到时候何止一座糖果屋,你喜欢的东西随你吃到饱饱的!”

“妈妈,快一点回来哦,你看我都馋的流口水了。”

“好的好的!在爸爸进来以前别出这里哦,不然挑战就算失败了呢。”

“原来这也是挑战的一个环节呀,好的妈妈,我一定会乖乖的等你的。”

“嗯,妈妈马上就回来。”

女子吃力地推开大门,回头默默注视着男孩片刻,关上门离开了。

男孩坐在地上无聊地玩着手指,紧盯着门口不放,脑海中充满了无限的遐想。

然而,直到背包里的东西吃完,男孩饥渴得晕了过去,那扇大门都没有被打开…

杉木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他猛地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寻找到了前进的目标。

“杉木,过去的那件事,我很抱歉。”

神武慢慢闭上双眼,回想起当时带着考察队视察圈外辐射风暴时的情形。

疲敝的一队人在寻找停憩的地方时无意间打开了这扇等候多时的地下室铁门,出现在躺倒在地,已经离死亡不远的男孩身前的不是他的爸爸和妈妈,而是年轻时的神武。

“神武,那件事你没有需要自责的地方。我应该很感激你才对,没你那个男孩可能早就去了另外个世界了。”

“不,如果我们能早一点打开那扇门,你就不用经历那么多挫折了。”

“话说,为什么你会被丢弃在哪里呀,至今你都还没告诉我。”

“因为我那光不愿意接收我……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找到真正的光……”

两人沉默了下来,许久,神武开口了。

“说到那件事,关于外圈,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外圈,那个黑暗而肮脏的地方啊。”

杉木皱了下眉头,将眼斜到一边。

听到这个词,他的耳朵瞬间像进了蛆虫一般非常不适。

外圈指的是大阪市以外的地方,由于泛滥的核战争和一系列不可知的因素,整个世界笼罩在黑暗和荒芜的阴影之中。

外圈大部分地方已沦为荒无人烟的废墟,只有少数幸存者在漫无目的的流浪。

辐射、风暴、磁暴涡流,每一寸土地都被渲染得如同炼狱。

“记录艾温斯传说的石碑就是在外圈找到的吧?”

“嗯,我年轻时的时光都奉献给了考察队,那时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寻找传说中的艾温斯石碑,找到让世界混乱的根源。

那时的我一点都不像现在这么崇尚科学,天天迷恋一些神神秘秘的东西,才选择了加入考察队去做这样危险的工作。

后来,在我三十多岁时,也就是第一次和你相遇的五年后,我和考察队的其他成员在一座荒废的岛屿的巨大遗迹里找到了这块石碑。

哈哈,发现石碑的那一刻我现在都记忆犹新呢!

大家可真是乐得炸开了锅,恨不得抱着石碑高歌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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